是不晓得是我亲戚不再寄来呢,还是在什么地方给扣留了。无论如何,我没收到,更没法子转寄给他。
“我在什么地方总还能弄到一点的,”我说。“告诉我,你可曾见到过城里来了两位英国姑娘?她们是前天才到的。”
“她们不住这旅馆。”
“两人都是护士。”
“我倒见过两位护士。等一等,我给你打听去。”
“其中有一位是我的妻子,”我说。“我特为上这儿来会她。”
“另外一位是我的妻子。”
“我并不是在说笑话。”
“请原谅我的胡闹,”他说。“我把你的话听错了。”他去了好一会。我吃吃橄榄、咸杏仁和炸马铃薯片,对着酒吧后边的镜子,照照穿着平民服装的我。酒保踅回来了。“她们住在车站附近的小旅馆里,”他说。
“来点三明治吧?”
“我按铃叫他们拿点来。你知道,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,因为连客人也没有。”
“真的连一个都没有吗?”
“有。只有几位。”
三明治送来了,我吃了三块,再喝了两杯马丁尼。我从来没有喝过这样凉爽纯净的酒。喝了以后,叫我觉得人都变文明了。我过去吃喝红葡萄酒、面包、干酪、劣质咖啡和格拉巴酒,吃喝得太多了。我坐在高凳上,面对着那悦目的桃花心木的柜台、黄铜装饰和镜子等等,心中全不思想。酒保问了我几个问题。
“不谈战争,”我说。战争离我已很遥远。也许根本并没有战争。这儿并没有战争。随后我发觉,战争对我个人来说,已经结束了。但是我又并不觉得有真正结束了的感觉。我的心情就好比一个逃学的学生,正在思量学校里在某一钟点在搞什么活动。
我到那小旅馆时,凯瑟琳和海伦·弗格逊正在吃晚饭。我站在门廊上,看见她们坐在饭桌边。凯瑟琳的脸背着我,我看得见她头发的轮廓、她的面颊、她那可爱的脖子和肩膀。弗格逊正在说话。她一看见我进来就停了嘴。
“我的上帝啊,”她说。
“你好,”我说。
“原来是你啊!”凯瑟琳说。她的脸孔光亮起来。她快乐得好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我亲亲她。凯瑟琳红了脸,我就在桌边坐下。
“你这一团糟的,”弗格逊说。“你来这儿做什么?吃了饭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伺候开饭的姑娘进来了,我吩咐她多开一客。凯瑟琳目不转睛地看着我,快乐幸福。
“你为什么穿便服?”弗格逊问。
“我现在入内阁了。”
“你一定出事了。”
“高兴起来吧,弗基。稍微高兴一点。”
“我看见你可不觉得高兴。我知道你给这姑娘找的麻烦。见到你这人可没法子叫我愉快。”
“没有人给我找什么麻烦,弗基。是我自己找的。”
凯瑟琳对我笑笑,在桌下用脚踢了我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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