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女的照料下,木无翊逐渐可以下床走动。
可仅限于这间小小的茅草屋。
他每每摸索到门边,想要推门而出,触摸门外的植物和清风。
就会胆怯地缩回手。
惊恐、无助、犹豫……
生怕自己就这样出去,会被涂山苏家人寻到,生怕自己现在废物的样子,被天杀观人看到。
可日子久了,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一切终究归于平静。
日复一日的平静,木无翊回想这辈子,从出生至今,似乎从没有过得如此平静过。
这天,他终于有勇气,推开了屋门。
扑面而来的是淡雅清甜的茉莉花香……
这种细小娇羞的花,却有着浓烈喜人又不乏张扬的气味,和它低调的花形相悖。
木无翊轻笑,自己何尝不是一树茉莉?
于百花丛中蛰伏,奋力生长,努力绽放,浓烈香气。再不起眼的人,也有想要被人认可,被人喜爱的心情。
他不贪心,他只要木晁的注目和认同。
木无翊的身体逐渐好转,近些时日,他总是喜欢折枝茉莉,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岸边。
面前是阔大悠然的秦淮河,风平浪静,日光静好。
有时候独自一坐便是一天,他看不见,只能用皮肤感受秦淮的清风。
有时候他会生出一个可笑的想法,如果自己生来就是这个江边村落里最为平凡不起眼的一个小村夫,日复一日地平静地活着,直到平静地死,一辈子碌碌无为,只安于自己的小日子。如现在这样惬意该有多好,尽管眼睛瞎了,也不妨碍他此时此刻享受平静的心情。
每每如此,灵焰的脸便会跳入脑海,撕毁践踏他想象出的平静。
“公子大业未成,不可懈怠!”
是呀,他是木无翊,天杀观少主之一,生来就不可能是个藉藉无名的农夫。
突然,一曲悠扬的淮城小调,酥酥软软地飘来。
伴着河边细风,如撩人的手,触动心弦。
这曲调轻缓入心,唱歌的一定是个极温柔的人。
他的嗓音好像能读懂木无翊现在的心情,帮他抚平伤痛和不安。
木无翊渐渐喜欢上了听这河上传来的歌声。
他们好像心有灵犀一般,木无翊每天都会准时坐在河边,等着唱曲的人悠悠开口。
而歌声,也从不负木无翊,每日准时响起。
在这曲调中,木无翊终究能静下心来思考。
他该怎么做,传递消息回天杀观通知灵焰来接他回去?
绝不!
因为他的眼睛瞎了,如果就这样回去,就等于向众人宣告,他主动放弃了争夺观主的斗争。
一个瞎子,何况是一个不受宠的瞎子,无论如何也不再可能成为木晁的最佳选择。
若这样回去,他不再可能成为天杀观主。
他,到底该怎么办?
“公子?!你怎么又自己坐在河边吹风?会着凉的。”
农女走过来,抬手搀起了木无翊。
木无翊点了点头,却觉得哪里不对。
“歌声……怎么停了?”
农女了然地笑道:“哦……那个秦淮小调呀?是潇湘馆的画舫,听说画舫被一个金主给包了。在画舫上唱曲的人呀,现下只能唱给金主一个人听了。”
木无翊心头一颤,了然地点了点头道:“原来如此……唱歌的人……是潇湘馆的人……”
说罢,沉默良久。
“我知道了……天晚了吧?麻烦搀我回屋吧。”
农女的脚定了定……
“公子,今晚,能不能不要回屋?”
木无翊不解,转而笑道:“不回屋?那难不成要睡在野地里吗?”
农女娇羞一笑,“奴家正想这么说……今夜天色晴朗,该是月明星稀夜。妾想请公子陪我……看星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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